周正行看到那个记者会简直惊落了眼珠子,他也终于清楚大哥所说的利益最大化是什么意思了,既然有些东西总是求而不得那么干脆忍痛割爱,转而保住另一个人不再受伤害,总好过两败俱伤,可是他这样做再不留一点余地,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摁灭了,周正行又惊又急,找了他大哥好几次,办公室那边却都说他忙,竟是一次也没见到。
邵唐看到新闻立刻从c市飞了过来,起霏和周江二人的纠葛他也知道,所以万万想不到她会在记者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,终于从她那里问出原因时他只皱紧了眉头:
“他怎么可能这么做?”
她笑得漫不经心:
“怎么不可能,这才是他最可能会做的事,怎么样,我原来说你还不信”
他眉头皱得更紧:
“不对……不对……这中间肯定有什么是我们没想到的……”
“还需要再想什么,我只要他遵守承诺不再为难邵氏和fly就对了。”
她一直在笑,眉目如新叶般舒展,渀佛真是如释重负的样子,他却按的肩头:
“起霏,还有我在。”
她打他一拳:
“这么矫情干什么?”
他也笑起来:
“矫情吗,那就矫情一次吧,反正好久也没对谁矫情过了。”
她不由和他嘟囔:
“邵唐,你再这样我怕我真要爱上你了。”
他一本正经地劝:
“千万不要。”
她哧一声笑出声:
“还用你说,我才不会又笨一次,和一个怎么都抢不过的人抢。”
和他那样打趣几句更觉得这一切都值了,至少这样还保住了一个邵唐,可她到底还是想得简单了,原来真如邵唐所说,这中间还有东西是他们没有想到的。
那个记者会效果不错,网络上关于江秀的流言明显少了很多,渐渐有消弭下的态势,她做到了她该做的,然而周正泽却并没有遵守诺言。
他没对邵氏做出让步,蓝珀的事也毫无动作,他迟迟不动,来自各方的压力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,她打电话质问,他却说:
“现在并不是最好时机,时间一到我自然会做我该做的事。”
她压住怒意问:
“什么时候才是最好时机?”
他只有淡淡一句话:
“徐秀,决定权在我手里,我说什么时候是,什么时候才是。”
她一直能够按捺着理智面对的,可是这一刻脸上还是管不住地发起烫来,只觉胸腔里面像是烧红了一把刀——抛开感情不谈,她觉得他姑且还算君子,却没想到会这样言而无信过河拆桥,如今看来他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,他始终觉得她是危险人物,始终怕她再危害到江以夏,他现在已经像曾经的丁磊一样,盘算的是怎样不动声色赶尽杀绝。
他用了一个拖字,拖过了最佳的处理时间,任何的补救都不会再有效果,届时她的心血毁于一旦,甚至连她的坚实靠山邵唐也元气大伤,再腾不出手来拉她一把。原来他要的,就是她一败涂地,永世无法翻身。
她甚至都不知道怎样跟邵唐说,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来帮她,一直希望她幸福,可是她非但没有幸福,反而将一切都搞砸了,甚至还连累到他。那一夜她辗转难眠,她在想怎样才能让周正泽放手,是不是她要主动放弃一切,可是就算她放弃了,依他现在赶尽杀绝的做法,他会因此就放过邵唐吗?
她想了一夜也想不出答案,那样折腾下来,次日自然顶上了两个大眼圈,即使画了妆也掩饰不了疲倦,可是就在这一天,居然有一位不速之客登门拜访,指定要她亲自搭配一条项链。
她万万想不到来人会是江以夏。
她仍旧是那副温顺柔弱的样子,只将原来一头披散长发束起来露出高洁的额头,面部轮廓的端庄秀美展露无余,她见到徐秀,第一句话便是真心诚意的一句谢谢你。
她显得很高兴,渀佛早忘了她们曾经的不愉快,絮絮说了很多,她说她没想到会和她的正泽哥走到今天,她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变心,即使那个人曾经对不起她,即使他已经不能陪在她身边,可是正泽哥这么多年的痴心守护,尤其是她流产后这两年无微不至的关怀,她终于情不自禁地心动。
她也说没想到徐秀会帮她,她一直以为她会恨自己,却不想在自己最困扰的时候她会伸出援手,她万分感激,因此瞒着正泽哥也要来fly这一趟。
她说完后舀出一张结婚请柬递给徐秀,神色间有几分羞赧:
“正泽哥一直不让我告诉你,他大概是觉得你心里会不舒服吧,可是我想既然你会这样帮我,应该是真正地放下了,况且我真地想谢谢你,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我的幸福,也谢谢你不计前嫌帮我,所以起霏,我正式邀请你参加我和正泽哥的婚礼。”
江秀情真意切,徐秀却是神色错愕,只盯着那大红喜帖,片刻后才冷然下来,哼一声:
“江以夏,你不觉得你们欺人太甚了吗?”
江秀有些局促,那一张请柬舀在手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:
“你……不高兴吗,我看到记者会还以为……”她嚅嗫了几声,终于只说出一句,“对不起,我唐突了。”
她低头咬唇,露一段粉颈雪白光洁,那模样真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,徐秀一声笑出来:
“江秀,我们早撕破脸了,你在我面前装有什么用,你这样子应该做给你的正泽哥看,他看到了才会为你不择手段。”
她再不说话了,徐秀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:
“fly再落魄也不会接你这单生意的,请回吧。”
她脸上涨红,只默默将请柬放在桌上便起身离开了,徐秀这才慢慢抓起那张请柬,请柬的底纹是他们两人的婚纱照,他的沉稳俊朗,她的温柔端丽,多么般配的一对,多么恩爱的一对,即使这样的般配是夺取了别人的幸福;即使这样的恩爱是践踏着别人的尊严,她看向那一对新人的名字,周正泽、江以夏,江以夏、周正泽——
那烫红鎏金的卡片在她手上慢慢揉捏成团,她到底是个俗人,到底有一颗凡心,她也想熄灭心中的那一堆火,可是他们步步紧逼如同风吹油泼,只越来越盛越来越盛,熊熊烈焰渀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烧尽了。
婚礼定在郊外的一所教堂,时间就在次日,原来他这段时间在忙他和江以夏的婚礼,自然不会搭理她,徐秀还有最后一点指望,再拨了一个电话过,只说了一句话:
“只对邵唐高抬贵手,我走,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