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真沉默了,听了奶和娘的话,她知道自己想法确实过了,自己忘记了很多,那是因为她不是原来的巧真,没受那么大的罪,没有那么深刻的体验,可家里人没忘记,她们感受的多,那么多年的伤害下来,她们比自己记忆深刻,难以忘怀,自己不恨了,不能要求她们也不恨。自己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她们的身上。这对家人不公平。
想到这里,巧真脸上出现了愧色,她坐直了身子,认真的说道:“奶,娘,对不住,是我不好,是我没考虑你们的感受,我是看他们母子一个病,一个傻的,又看他们确实改了,想着刘家那时间倒了,相公也是插了手的,心里多少有些过不来劲,我没想让他们好,只是想着他们能有个地方,不至于病死,饿死,仅此而已。都是我不好,想的太简单。咱们不把他们接到庄子里去了,娘,别气了啊。”巧真低头认了错。
周氏听巧真这样一说,心里才多少缓过来些,嘴一撇,嘟囔道:“他家落那样的境地,是活该,咋能怪你,怪轩宇,是那刘明义那龟孙不是人,做那丧良心的事,他不遭报应谁遭报应!落到现在这样,那是老天爷开眼,是惩罚他。就你心善,还管他们死活,要是旁人,看不弄死他们。你还说他们改好,这狗改不了吃屎,我就不信他们能改好才怪。”
看着周氏气鼓鼓的话,巧真心里了然,娘对刘家的成见太大,主要是刘家原来太不是东西了,不怪生气。其实她也生气,只是想着又觉得可怜。
“就是,巧真,你这心也太好了,可有些人值得帮。有些人不值得,以前大嫂也犯浑,做了不少错事,可咱们是一家子。你不看我还看你大哥,看你俩侄,可那刘明义一家是啥人,当初没把你折磨死,你还可怜他们,可怜他个赖种,他也不记你的好,就活该他那个龟孙饿死。不值得咱们可怜。”玉花说了她的心里话,她不希望巧真乱发同情心,免得将来吃亏。
孙菊花一直没吭声。直到此刻才插了句嘴道:“这事怎么说呢,开始我也挺恨他们的,他们对巧真做的真不是人事,可后来他们也遭了报应,落了那样的下场。
你们是不知道。有段时间镇子上出现流言,说巧真是冤鬼附体,是专门回来害人命的,说了她很多的不好,镇子上的人家都怕巧真,人云亦云的,连陈家都受到了影响。那时间刘家的老婆子倒是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,说是他们对不起巧真,巧真还肯帮助他们,巧真绝对不是坏的,绝对不是恶鬼,不是回来报仇的。
他们的话倒是让一些好事的人。找不到由头攻击巧真了,这事上她倒是摸着良心说话了,做的倒还让人觉得心里敞亮,没枉巧真和少爷派人给他们送吃的。
其实巧真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,是因为那老婆子冬月里得了风寒。在破庙里眼看着快不行了,她也没找上门来求救,还是去送吃的人发现回来说了,少爷和巧真还找了郎中给她瞧病,她说她没脸来找府里,说她死了也就死了,是她一辈子做孽太多,活该受这样的罪,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孩子,她要是没了,刘明义没人管,怕会饿死。希望巧真还能发善心给送点吃的,听着倒也让人心酸,所以巧真才商量了少爷,把他们弄到庄子上去,和那几位老人一起,相互有个照应。起码不会饿死,病死。”
听了孙菊花的话,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,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没有说话。
“娘,您们别多想了,不能因为外人把咱们自己的日子搞乱了,不接就不接去。心里别犯寻思了。这事咱们不提了啊,大过年的,咱们说点高兴的事。”巧真劝着周氏,转移了话题。
周氏冲巧真笑了下,可那笑容充满了无奈,她还是没缓过劲来,心里也想不起别的事,被这事充满了,她问道:“谁知道那刘明义是真傻还是假傻,他打不打人?那龟孙不是傻了吗?人要是去他跟前他会不会打人啊。这可得弄清楚,他要是打了人,那可不好,那时间人家就得说闲话了。谁还敢住到善堂去啊。那你就是给自己找事了。”周氏心里有点松动,可还是担心。
“打人倒是不打,听说他就一直坐在角落,要不就发傻半天,要不就自己嘟囔,反正你也挺不懂他说的啥,给他吃,他就吃,不给他吃,他就饿着,也有不少乞讨的去过破庙,也在那里住过,倒是没听说过他打人。”孙菊花替巧真答了,这事她都让人查清楚了。
“那……?”周氏还是有些犹豫,脸上也带着为难,她拿不定主意。
“娘,您说呢?”她问陈氏,婆婆是长辈,让她拿主意好点。
陈氏看了她一眼,叹气说道:“你拿主意吧,不管你同意不同意,我相信巧真都不会怪你。按你自己的心思来。我没意见。”
“是啊,娘,您心里咋想就咋来,俺们都听您的。”玉花出声表态,梅花点头,桂花,巧红,孙云几个也点头。于奶奶张了张嘴,想插句话,寻思了下,还是没出声。
周氏看了看婆婆,又看了看闺女和屋内的人,才低声道:“那就把他们接过去住几日?”
她的话是疑问句,显然是她自己都没想好,她看众人有些不相信的看她,她大声嚷道:“我先说好啊,就先住几天,看看他们啥样,要是不好,还是要把他们扔出去的,到那时间你们可别拦着我。还有,我可不见他们,见他们我就来气,免得我忍不住打他们,骂他们。听见没有。”她最后一句是说巧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