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真不再参与了,让爹娘他们看着办,让大哥做主,她则走向了屋内。
外面发生的这一切,屋内也都听到了,本来是杨氏和桂花家的矛盾,现在发展成了王家和杨氏他们的矛盾,成了家事,让人无语。
桂花一直默默的听着,她听明白了,王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,他们是阻拦媳妇来的,没拦住,为了自己的事两家都干了起来,连休书都出了,说明他们是站在理儿这边的,而不是帮着亲戚是非不分。
她看到巧真过来,冲巧真点了下头,只是她心里哀伤,觉得自己眼前黑蒙蒙,看不到路,她只等着县老爷盼判下来,那个畜生伏法了,她就下去找爹娘去。
“我能单独和你说会儿话吗?”巧真轻声问着桂花。
“你想做啥。”看着桂花的妇人有些警惕。
“陪她说说话。”巧真说的很平静。
桂花打量了她一会儿,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桂花,有事你就喊一声,嫂子就在门口。”妇人有些不放心,叮嘱了一句。
屋内的人都出去了,外面也有热闹看,屋内就剩下了巧真和桂花。
“你心里还是想寻死的吧?”巧真轻声问着。
桂花没说话,没点头,也没摇头,她低着头,不去看巧真。
“现在的你,一定觉得活着对你是最大的折磨和羞辱,清白没了,爹死了,婆家退亲了,你无法做人,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点,这一辈子你的名声没有了,活着太痛苦,不如一死,才能解脱。”巧真的声音很轻。
桂花的眼泪下来了,她说的没错,就是这样,只有一死,对自己才是解脱,她才能不受别人的白眼,不受指点。
“哎。”巧真叹了口气,“自古活着就比死更难。”
“你看我活的好吗?”巧真看着桂花,冲她笑了下。
“比我好。”桂花答了巧真,声音很低沉。
“比你好,是啊,是比你好,我十五岁上嫁给了秀才,做了娘子,别人都羡慕我命好,一个农家女,嫁了个有功名的秀才。可谁知道在婆家我过的是啥日子,相公不给好脸,婆婆动不动就罚跪,回趟娘家,能让我跪两个时辰。针扎,手打,辱骂是家常便饭,都得生生受着。
娘家遭了年景,做闺女的不能帮衬,婆家不是没有,可就是不给,苦求无用,跪再多也换不来一两的银子。娘家爷爷饿死了,谁知道我背后哭了多少次,但凡能帮上一点,也不至于饿死人。
大嫂胎儿不稳,要银子求到了家门,跪了半天换不来几文钱,眼睁睁的看着大嫂府内的胎儿保不住,心像撕裂了一样,可能如何?还得受着,还得活着。
小妾能欺负到我头上,能让一个正妻跪在脚下,这样的屈辱我一样要忍。
秀才变了举人,我成了举人娘子,可等待我的却是休书,休书不算,还给我安上了yin乱的罪名,一碗药打掉了我肚内的孩子,那时我也和你一样,觉得活不下去了,觉得天塌了。在举人的推嚷下,我撞了头,没了气息,他们把我扔在了乱葬岗。”巧真小声的说着自己的事,神情有两分的无奈。
“啊。”桂花低呼了一声,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比她大点的妇人竟然经受了这么多,比自己更可怜,婆家要是这样对自己,自己怕是挺不住,早死了。
巧真看了她一眼,又低声说了起来:“我被人救了,命真大,这样都没死成,和今日的你一样,人没了气,可又活了过来。活过来那天我就发誓,既然能活过来我就好好珍惜,再也不会去寻死。我要活的好,比旁人活的更好,才对得住老天爷又让我活这一次。
回了娘家,事也很多,家里人多,嫂子和妹子又和我不对付,也是三日一吵,五日一闹的,吃没吃的,我也糟心啊,可能咋样?日子还得过。
家里日子慢慢好过点了,可庄子里的风言风语没断过,都能撵到俺家里骂我是个破烂货,和今日骂你一样难听,可就因为这样我就要寻死吗?那不是趁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的心意。我为啥要趁她们的心意呢。
我变的泼辣,解释过我我是被冤枉的,你们不听,那中,谁骂我,我就打谁,打到不敢骂了为止,打到没人欺负了为止。
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重要的,别人爱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去,说闲话是人的天性,嘴在人身上,我管不住,我只管得住自己,让自己好过,她们说不好听的话我就当她们的喷粪,就当给自己的日子添点笑料。
现在俺家领头给庄子里修路了,走着平坦的路,谁不伸大拇指说是王家巧真领着人干的,谁不念俺家的好。
俺家的日子也过了起来,二嫂开了铺子,谁不说王家的烩面好吃。